拱辰門設計概念圖。受訪者供圖

黃巖想要重建一道“門”。

這不是一座普通的門，而是黃巖老城最北端的拱辰門。

作為界定城垣內外的標志物與重要交通節點，城門的復現在老城復興中有著重要地位。根據規劃，拱辰門將再現其歷史形象，形成拱辰門廣場。最特別的是，市域S2地鐵工程或將穿過拱辰門，賦予其更多現代性功能，使其成為地鐵出站口，并將地下空間開發成商業、文化綜合體，讓歷史與現代自此交織。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黃巖因盛產水果聞名，素有“蜜橘之鄉”的美譽，也是國內知名的“模具之都”。但追根溯源，這座曾被稱為“永寧”的古縣城，同樣擁有千年的歷史底蘊，尤其在兩宋時期物阜民豐。

打開一張黃巖地圖，從北面翠屏山起始，向南延伸至黃巖老城，再與最南端委羽山一同串聯起一條軸線。中國科學院院士、同濟大學教授常青將這條軸線命名為“南北文化軸”。在他看來，“南北文化軸”歷史資源的活化再利用，為城市經濟發展提供了新的驅動力。拱辰門的復現，正是黃巖圍繞“南北文化軸”建設而做的功課。

近年來，圍繞城市中軸線的規劃不少，比如北京古都中軸線申遺工程——重建永定門；西安提出中軸線恢復工程，要重建永寧門甕城。城市歷史環境的再生為何重要？該如何去做？或許黃巖樣本能給出一個答案。

一軸四域

黃巖老城究竟在哪兒？這個問題或許的確沒那么容易解答。

“古時黃巖老城有三十六街七十二巷之稱，城內有五支河，是名副其實的江南水鄉。如今城內的河水已然不再，但四條護城河依然保存完好，河包住的就是城。”黃巖區歷史學會名譽會長陳建華說。

跟著陳建華的腳步，記者在“老城”里穿梭了近兩個小時。

一條東西走向的“斗雞巷”住了不下20戶，古建筑眾多，因為“美麗庭院”改造，如今保留了不少古樸的韻味。巷子附近的“硯池”是個大池塘，岸邊有桂花樹，水中有魚。

五洞橋西岸不遠就是橋上街，古時這里人流如織，人們從西鄉走過五洞橋，便能進入黃巖縣城，而橋上街也因此成了熱鬧的集市。2020年，橋上街沿江有機更新，對部分建筑修復，如今仍有不少居民居住，生活條件有了改善。緊挨著橋上街的五鳳樓異地復建，本在黃巖城關后巷，后因舊城改造復建于此，現在用作非遺展示館。

至于孔廟附近的司廳巷，曾是黃巖老城最熱鬧的街巷之一，如今是省級歷史文化街區之一，還保留著不少舊時臺門。

這些都是老城的痕跡，也是黃巖人的鄉愁。“以前留下來的東西點點滴滴還不少，就是比較散。”陳建華說。

資源點離散、一些重要節點不再、零星傳統建筑遺存尚未形成有效歷史氛圍——這也正是常青院士團隊與黃巖區政府共商打造“南北文化軸”時討論的難點之一。

幸而，根據對黃巖資源稟賦的評估，常青院士團隊判斷：黃巖老城內傳統城市街巷格局基本保留、傳統城市肌理局部保留，傳統建筑風貌價值較高；老城外歷史建筑、遺址等聚集于翠屏山、九峰山、松巖山、委羽山四山之中，再加上黃巖的商賈文化、宗教文化和傳統技藝等非物質因素，有歷史景觀體系再生的意義，“南北文化軸”也將成為城市復興的文化抓手。

在研討會上，關于“南北文化軸”的起點，大家討論得尤為熱烈。要不要就從永寧江邊開始？“但我們覺得，北面的翠屏山出過不少黃巖歷史上的名人，是非常具有歷史底蘊的。”黃巖住建局相關負責人解釋。最終，常青尊重了黃巖人的情懷，將翠屏山納入規劃。同時進一步提出“一軸四域”的概念，“一軸”指的是翠屏山儒家群賢文化區、黃巖老城歷史文化街區、委羽山道家文化景觀區，“四域”則是九峰山、松巖山、沙埠窯遺址和院橋鑒洋湖。一方面，“一軸四域”能夠凸顯黃巖的歷史身份；另一方面，也期望通過貫通軸域之間打卡點形成旅游廊道，促進城區經濟、社會、文化的全面復興。

新舊共生

委羽山層巒疊翠，竹林郁郁蔥蔥。山頂還種有松柏、梨樹與重瓣晚櫻。

道家大有宮就坐落在委羽山腳下。黃巖城發集團工程師鄭旭棟給記者翻看修復前的大有宮照片，木質結構早已破敗不堪，滿地零磚碎瓦。本著“存真、補缺”的原則，施工方以歷史依據及風格形制研究為依托，對文物建筑進行修繕，重現建筑歷史韻味。

除了修舊，還有建新。就在委羽山另一側山腳處，一座全新的市民文化場館——大有藝術中心正在封頂，建筑邊界呈現曲面并與草坡相融合，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建筑風格。建成后，藝術中心內將設有群眾演藝廳、展覽休閑廳、咖啡廳、紀念品商店等配套服務設施。“我們規劃將委羽山區塊打造成一個城市文化公園，成為市民生活的好去處。”鄭旭棟說。

位于黃巖老城中的孔廟——錦江小學片區也正破土動工。

黃巖的孔廟是浙江省內現存史脈較為悠長有續、整體布局保存較完整的縣學、孔廟建筑群之一。而按照歷史樣式復原老孔廟、重塑新孔園則是這幾年的重點工程。而緊鄰孔廟就是黃巖“南北文化軸”上的百年名校錦江小學，校內有多個文物登錄點和歷史建筑。

既然都與“學”有關，那么將孔廟和錦江小學建立起有機聯系，塑造廟學文化節點，將歷史建筑整合，共享空間，就成了這一片區活化利用的目標。常青院士團隊提出，可以強化學校和孔廟的整體性，考慮學校與孔廟之間的路徑聯系和流線規劃，比如學校舉辦儀式活動的時候，可以與孔廟結合。

以上種種或許可以解答歷史景觀體系再生的要義，那就是新舊共生、和而不同。當然，在實際操作中，如何對具體節點進行選擇性再現？其形態、功能需要通過何種方式再現？這些問題仍然有著廣泛的探討空間。

這兩年，黃巖的城市規劃建設基本都遵循著“南北文化軸”這一概念統領。黃巖區住建局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南北文化軸”中軸周邊如今再進行開發，都要遵循相應量化指標規范，比如限高等，不應出現在軸線上的項目，也需要外移。“保護歷史文脈，避免城市建設中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她說。而隨著對歷史文化遺存的保護和利用，黃巖老城復興也將重現宋韻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