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上午，溫嶺石板殿村的鄭家父子，正在為16日的出海做最后的準備。渡船停泊在自家漁船旁，船的側面用顏料涂抹出碩大的“彬哥Bingo”圖標，這是鄭彬彬的抖音賬號名稱，如今他是有著62萬粉絲的抖音“網紅”，而他的父親鄭增軍，則是一名在海上摸爬滾打30多年的老漁民。

　　2020年以前，鄭彬彬其實沒出過海，在劇組干過一陣，又在武漢做了幾年賣鞋生意。那一年的春節，他回到溫嶺，從新聞上得知了新冠肺炎疫情來襲，武漢回不去了。

　　但生活總要繼續。鄭彬彬的父親、祖父都是漁民，慣經風浪，但他自己沒怎么上過船。他突發奇想，連他這個漁家子弟對于船上的生活都是陌生的，更不要說其他人了。那時短視頻已經興起，看著手機里點贊過萬的一個個抖音博主，他決定跟父親出海，用手機記錄海上捕魚的場景。

　　對此，父親鄭增軍一開始并不支持，在海上吃了一輩子苦，對于拍拍視頻就能來錢這件事，老人家總覺得心里沒底。但兒子愿意出海，他也挺欣慰。

　　“我們村，以前漁業最興盛的時候，出海的漁船少說也有110多艘。”鄭增軍說，“但后來漁民老的老，年輕的不愿意干，我老覺得將來可能就沒人出海了。”

　　老人對出海這件事還是有感情，兒子肯去海上“打拼”，他覺得挺好。雖然當鄭彬彬拿出手機四處拍攝時，他還是會“嘲笑”兒子。

　　對于海上的一切，最初鄭彬彬是新奇的，船的結構，在海上怎么行駛，如何砸網，如何捕魚，海里有哪些魚。他把自家的“冒險”經歷一幕幕記錄下來，上傳到抖音上。

　　他才知道，父親年輕時在海上的條件有多差。最早，連雷達都沒有，只能按照地圖上的經緯度來識別位置。漁民在海上也帶不了什么物資，只能日日吃魚。

　　如今，海上航行有各式各樣的儀器，可以保證漁民在海里的安全。船上的物資也多了，牛奶、方便面、米、油、肉、蔬菜，樣樣不少。海上還有運輸船，可以從中進貨。

　　“比起我父親年輕那時候，現在真的幸福多了。”鄭彬彬說。

　　但海上的日子還是枯燥的，慢慢地，拍抖音，成了鄭彬彬枯燥捕魚生活里的調味劑。后來他索性開通了直播，直接跟粉絲“面對面”交流。

　　一般的手機賬號，在海上是沒有信號和網絡的，要另外開通。他記得第一次成功在遠海打開抖音直播，漫無邊際的海水與碧藍的天空被收入他的手機鏡頭，沒一會兒，數以萬計的觀眾開始涌入他的直播間。人們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問，對海上的一切充滿好奇。他興奮地回答著粉絲們，充滿了自豪感。

　　掌航的父親，船員們，甚至是入網的魚群，都成為他的“群演”。粉絲也越來越多，粉絲群建了一個又一個。通過維護抖音賬號和社群，他逐漸積累了穩定的受眾，并逐漸構建起他的運營模式。

　　“以前漁民上岸，海鮮漁貨都是給魚販，等到了顧客的手里，中間其實經過好幾道。”鄭彬彬說，“現在因為有網絡平臺，粉絲在直播里看到那些活蹦亂跳的海鮮，就可以直接在后臺或者粉絲群跟我留言，或者從抖音的商鋪上選購，彼此都方便了。”

　　一開始，鄭彬彬一個人還能忙得過來。后來，生意好起來了，母親、妻子也都加入進來，成了他的“客服”。海上直播電商，反倒成了老鄭家的大頭收入。

　　對于兒子這種新型漁民，鄭增軍始終不大清楚其中的“玄機”。但兒子的直播搞得有聲有色，家里賺錢了，他是知道的。

　　“現在我支持他了。”鄭增軍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