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似乎是一個出場自帶背景音樂的名詞,英勇無畏、縝密細致、鐵骨錚錚,其中鮮有女性身影。但在椒江公安刑偵隊伍中,卻有一位酷颯的90后女刑警——李盼盼。

未見其人,久聞其名,聽說她是“椒江公安最年輕的女中層”,我便自行“腦補”出“個高腿長”女刑警形象。在臺州市公安局椒江分局會議室約見李盼盼時,她剛值完了通宵班,還沒來得及補個覺,就風風火火地趕來。果然不出所料,一頭利落的短發,眉眼間英氣十足,嗓門洪亮,熱情地招呼著我們,1994年出生的她自帶氣場,很有“大哥”風范。
李盼盼是臺州市公安局椒江分局刑偵大隊重案中隊指導員、三級警長,被臺州市公安局記個人嘉獎兩次,2022年被省公安廳評為“百日行動”成績突出個人。從警7年多來,她一直戰斗在打擊違法犯罪第一線,辦理各類案件近200起,主辦各類重大案件十余起,偵破兩起命案積案,打擊違法犯罪分子500余人。

時間會給出答案
出生在椒江區前所街道河坎下村的李盼盼,父母都是農民,“警察抓小偷”的游戲伴隨著她的整個童年,但她有一條鐵律:只當警察,不當小偷。上學后,和大多數同齡女孩們不同,一頭短發的李盼盼沉迷于刑偵劇,《重案六組》里的女刑警季潔是她年少時的偶像。懲惡揚善的正義感在心中悄然埋下了種子。
2012年,李盼盼以高分圓夢浙江警察學院治安專業,家里終于出了一個大學生,全家人都特別自豪。但用李盼盼自己的話來說,當警察是命中注定,而且一定要當刑警!李盼盼畢業后入職洪家派出所,充滿雄心壯志的她躍躍欲試,想要向大要案罪犯重拳出擊,現實里卻迎來巨大的心理落差。
因愛生恨舉刀劃傷對方、因小矛盾大打出手……原來,派出所里少有轟轟烈烈的傳奇故事,更多的是面對雞毛蒜皮、家長里短,看著比自己個頭大半個的調解對象,李盼盼有些不知所措。“案件無小事,調解,是派出所民警修煉的第一課,氣場很重要。”師父季凌霄教導道,似懂非懂的李盼盼就跟著學、學著用。
有一次,男生小李氣勢洶洶地拿著刀,聲稱要不顧一切和女友同歸于盡。接警的那個瞬間,李盼盼深諳調解的重要性:“刑事案件發生時,往往意味著已經造成了人身、財產損失,做調解可以最大限度預防和減少‘民轉刑’案件的發生。”于是,她用新學的“背對背”調解法,將當事人分開,單獨說服和勸導,經過4個小時,小李認識到自己的沖動,雙方的心結也終于解開。“盼盼自己還沒談過戀愛呢,但處理起感情糾紛,很有一套。”季凌霄說。
在師傅眼中,李盼盼是個有著廣泛興趣的業務多面手。不僅搶著干派出所的活,還抽空去學法律、考無人機“飛手”證。除了工作勤快,她也有很暖的一面,有時調解完已經凌晨,當事人還在派出所門口徘徊,李盼盼看出他們窘迫,就自掏腰包叫車送他們回家。
懷揣著刑偵夢,日復一日做著瑣碎的活,但她眼中有光,心中有信念:堅持下去,時間會給自己答案。
主動請纓,圓了刑警夢
2020年9月,李盼盼迎來了她警察生涯的轉折點。
椒江區洪家農港城發生一起故意殺人案,一名小工因為薪資糾紛將老板娘割喉。李盼盼主動請纓上陣:“當時只有殺人未遂的警情交由派出所辦理,而重案都交給刑偵大隊,這是我工作4年遇到的第一個重案,特別想去辦!”當時的副所長林海明經過一番協調,派了李盼盼去。
她迅速趕往現場成功緝拿嫌疑人,經過4個小時的審訊,嫌疑人主動承認了預謀殺人的事實。正當她自詡為破案神速的女福爾摩斯時,被關押進看守所的嫌疑人突然翻供,稱自己激情殺人,給了她當頭一棒。
距離報捕只剩三天,但李盼盼的字典里沒有“低頭認輸”四個字。她紅著雙眼花了24小時將農港城幾十處監控里近一周的錄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中篩選出12.8G的涉案視頻。轉頭又去分析嫌疑人作案前一周的活動軌跡和賬單,成功排查出購買作案工具的店鋪。她走訪商家了解細節,最終查實嫌疑人事先踩點、購買工具、預謀殺人的作案事實。最終她擺出證據事實,一舉擊破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嫌疑人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聽說洪家派出所出了個厲害的女民警!”辦了個漂亮的大案,她的名氣一下子傳開了。這讓李盼盼明白了一個道理:要當好一名刑警,不僅僅是抓捕罪犯、審訊攻堅,更多的是背后不為人知的熬夜排查、殫精竭慮的謀劃準備以及與不法分子的巧妙周旋……
2022年4月,李盼盼被提拔為重案中隊指導員,如愿成為一名刑警,6年歷練終于圓夢。她第一時間和家人分享喜訊,媽媽嘴上笑著支持,卻把焦慮藏在心里:“她越優秀我們越擔心,看著她憑著自身能力做喜歡的事情,我們很支持,但她工作沒幾年,就由于經常熬夜落下不少毛病。更怕她在外面遇到壞人。”為了不讓媽媽擔心,李盼盼也很“默契”地在家不吐苦水,不聊工作。
敏銳又柔情,發揮女性辦案優勢
看上去不拘小節的李盼盼其實也是內心細膩的女孩,她習慣在便利貼上寫下每天要做的工作,完成一項打勾一項。但有一排關鍵詞,久久沒被勾選。截至目前,椒江區還有多起久未偵破的命案積案,一摞摞厚厚的卷宗,寄托著幾代刑警接力追兇的執念,她時常會翻閱,尋找蛛絲馬跡。
去年,在新科技的加持下,2001年斧頭殺人舊案嫌疑人終于露出水面,由于事過境遷,沒有目擊證人,捏在手里的“籌碼”就是一枚殘缺的指紋,審訊便成了最難的一環。越疑難,她越要“啃”。起初,嫌疑人閃爍其詞,避重就輕。李盼盼也對舊案避而不談,聲東擊西,制造迷霧。
“都說人心難測,但可以‘察言觀色’。”李盼盼就在周旋時通過嫌疑人腳趾不斷發抖的微動作及臉上的微表情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主導審問節奏一步步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僅4個小時,嫌疑人從矢口否認到承認犯罪事實,舊案終于告破。
如果說,工作的前6年,李盼盼都在證明巾幗不讓須眉,女生也可以干好刑偵,那么后來,她開始在辦案中,不斷挖掘、發揮著女性特有的優勢。到武漢抓捕販毒嫌疑人,她運用女性身份降低對方戒備,成功破獲3起販毒案件。受害女性一言不發,她又扮演起“知心姐姐”的角色,暖心安慰,讓對方打開心扉;有時結案了,她也會時常在微信上問近況,確保她們放下心結,重燃對生活的信心。敏銳,細膩,柔情,為辦案注入了特有的女性力量。
“難得,從警20年就遇到一個李盼盼。”這是椒江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張奎對她的評價。他說,李盼盼的出現彌補了刑警隊里女性的空白,也為大家起到了榜樣帶頭作用。今年,椒江分局選了一批女警,成立了“神奇女俠”辦案隊,由李盼盼擔任隊長。
李盼盼的故事在警察隊伍里繼續傳播著,也影響了一批批新警的選擇。沒有像大多數女生一樣選擇戶籍、社區崗位,2000年出生的洪忻怡師從了李盼盼。“師傅就是專業,看起來亂成一團麻的案情到了她手上,便很快能夠理出頭緒。”一年時間,洪忻怡從審訊時的記錄員成了可以主導節奏的主力。但遺憾的是,雖然常常一起值班,但李盼盼太忙了,自詡“吃貨”,一隊人至今卻沒有約上一頓飯局。
在我們結束采訪準備離開時,李盼盼又輾轉在一樓的電腦上記錄當日警情了。時光荏苒,那個兒時坐在電視機前聚精會神看著《重案六組》的小女孩,已然穿上警服成為馳騁刑偵戰線的驍將。她爽朗地和我們道別,便繼續伏案埋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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