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休整,郭愛國趕緊出了院,服下醫生開的藥后,他又馬上趕到海岸線查看情況去了。
郭愛國是臺州玉環市海韻救援隊的隊長,7月最后兩天,由于夏季高溫,體能大量透支,加上休息少,飲食不規律,強壯的郭愛國終于病倒了。可在醫院還沒呆滿兩天,心系守護和救援工作的他又急急出院,繼續投入到日常工作中。
自2017年救援隊成立開始,他便帶領隊員常年活躍在玉環坎門鎮一帶海域,及時發現險情,高效精準救援,一次次成功從大海的洶涌波濤中奪回無數條鮮活生命,目前已經實現在他們的轄區內5年沒有發生溺亡事故。
“這種事情沒有訣竅,全靠不厭其煩地巡邏和24小時不松懈的警惕換來的。”被問及多年救援心得,郭愛國道出“土辦法”。
一入夏他們就變成“向日葵”
頂著最毒的太陽守護游泳者安全
在一支常年活躍在海邊進行救援行動的隊伍中,最難找到的是什么?
記得去年采訪海韻救援隊的時候,隊長郭愛國還和小時新聞記者得意了一番,說隊部的黨支部書記倪書記,是他們隊里最白的男人。當時記者還沒領悟隊長突然扯這個話題的用意。這回再次造訪,終于明白了其中奧秘:在這支隊伍里,要保持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色皮膚是有多難。
△圖說:“來評評,我們幾個誰最白?”
“每天海水泡,海風吹,日頭從早曬到晚,甭管你的基因多不‘服黑’,最后都給你變成黑炭。”一年不到的時間,倪書記判若兩人,已經黑到記者認不出。
每年的6月到9月,天氣一熱起來,到玉環這邊游泳的游客也一天比一天多起來。每到這個時候,海韻救援隊就迎來了最繁忙的時候,隊里全員行動,不間斷監控附近海域的安全情況,提前預判和及時發現險情,第一時間出手救人。
“所有隊員都會排上值班日程,從清晨日出開始有人游泳,一直巡邏到晚上10點后游泳的客人全部散去,才宣告一天工作的結束。”郭愛國開玩笑說,一到夏天,大家都是躲著太陽避暑,他們卻和“向日葵”一樣,頂著太陽一天曬到晚。
據了解,隊員們被分成多組,每組2-3人,然后沿著轄區的海岸線巡邏來巡邏去,不僅要關注游泳區域的游客安全,還要留意禁游區是不是有人偷偷溜進去游泳了。“禁游區因為下面的沙石落差很大,下去游泳特別容易發生危險,一旦發現有人違規進入,我們就要強制把他們叫上來。”
郭愛國告訴小時新聞記者,尤其是在下午游泳高峰期,他會安排一些隊員直接在游泳區域駐守,時刻留意著。“多年的經驗積累讓我們有了一種特殊能力,只要一眼掃過去,通過每個游泳者的動作,基本就能準確判斷哪些人是會游泳的,哪些人僅僅是來戲水,根本不會游泳。”在心里有數以后,隊員們會特別關注那些缺乏游泳技術的游客,一旦有人出現異常的舉動,有溺水的嫌疑,隊員們就會第一時間沖下海里,將人迅速拉離海水。
△圖說:正在指揮救援的郭愛國
這樣的巡邏和堅守,一般會貫穿全天。“有些游客一大早就來玩水了,有些游客要泡到晚上八九點還舍不得走,最后總會有一批人被我們以‘泳區關門’為由請離。只有等所有人員離場,隊員們才敢下班回家。”
不過總會有游客不按常理出牌,偶爾有人半夜溜到海邊游泳。于是郭愛國“失眠”了,經常半夜里也要去張望一下,看看有沒有意外發現,及時出手制止。
記者親歷海邊巡邏
救生衣就如大棉襖能把人活活悶熟
為了感受下海韻救援隊日常巡邏的艱辛,小時新聞記者自告奮勇,要陪他們中的一組隊員去實地走走。
根據救援隊的規定,為了安全起見,所有隊員都需要穿好救生衣才能巡邏,確保隊員隨時可以出手救人的同時,又能保證自身安全。
救生衣看起來不厚重,實際上前后都用泡沫填充著,一包在身上,立刻感到體溫的擴散慢了很多。出發前,每個人都發了一支藿香正氣水服下,然后再喝兩杯溫開水,等準備工作做好后,一行人才開始沿著海岸線開始巡邏。
海邊除了一望無垠的大海,以及怪石嶙峋的礁石,并沒有任何遮擋的東西。中午最毒辣的太陽照下來,和身上的救生衣里應外合,記者很快感到身體開始往外脫汗。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就好像一邊蒸桑拿,一邊還要裹件棉衣上去,身上每一個毛孔都被悶得直吐酸水。
不僅是我,同行的隊員們早已經揮汗如雨,不少人臉上的汗不斷往下流,匯聚在一起,跟條小溪一樣,順著脖子往衣服里鉆,但衣服早就濕透了。
“喂,那邊的朋友,往回來一些,不要再往外面游了,太危險了!”隊員們顧不上擦汗,看到有人在“危險”邊緣試探,他們趕緊高聲提醒。
“喂,你們幾個,別游了,全部上來,這里不允許游泳。不是鐵門都鎖了嘛,你們怎么還要溜進去,命不要啦?再不上來我們報警啦!”在禁游區,發現有三四個人偷偷入內游泳,隊員及時提醒勸離。
每批隊員巡邏2小時,然后回隊部休息消暑,其他組隊員馬上接上……就是這樣的車輪戰術,無時無刻不在監控相關海域的情況。
除了這樣的純人力巡邏監控外,每隔一天,他們還要開巡邏艇沿著海岸線周邊轉幾圈。“主要是看看有沒有人在海釣,或者撿螺,如果安全措施不到位,或者存在危險,我們也都會提醒并敦促他們離開。”郭愛國表示,往年因為海釣和撿螺發生危險的情況時有發生,近些年通過他們這樣“蒼蠅式”地盤旋巡查,大家也都警覺了很多,已經很少有這類危險發生了。
“哪里有什么高明手段,都是全體隊員一起努力的結果,真的是游客們來納涼游玩,我們所有人提心吊膽日夜守護。”說到5年來0溺亡事故的成績,郭愛國臉上既有自豪,也有無奈,畢竟所有人付出的代價也太多太大了。
孩子偷溜來游泳教育好后再送回家
為了維持體力每周都有集中體能訓練
雖然說隊部里一直有不定期“比誰最白”的無聊游戲,但關鍵時刻,沒有人會掉鏈子,每個人都不惜自己的膚色再掉一個色卡,也要從大海手里搶回幾條人命。
最讓隊員們揪心的,是他們經常會抓到一些組隊而來,但沒有大人帶隊的“孩童游泳團”。“里面的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來歲,小點的可能才七八歲。一群毛孩子背著大人,偷偷跑到海邊游泳。”郭愛國說到這些頑皮的孩子,就忍不住嘆氣,“要不是我們及時發現,聽之任之,一旦出現危險,很可能就和新聞上報道的一樣,全體團滅!”
對這些不知安全死活的頑童,郭愛國想出了一套有效的“懲罰”措施。“我把所有孩子集中到隊部來,給他們好好上一節安全課,一些要點我要求他們記下來。等背熟了,我會抽查,讓他們背給我聽,記住了能通過考核了,才放他們回家。”
說到這里,郭愛國“撲哧”一聲笑出聲,因為他想起那些頑皮孩子緊張得拿這只腳踩那只腳的窘迫模樣。“真是讓人既生氣又心疼。等教育好長記性了以后,我再聯系家人來帶走,有些家長沒在身邊或者沒時間來接,我們都會開車給他們一個個送回去。”
一般情況下,這些差點“回不來”的孩子,一回家難逃一頓毒打,這時候,郭愛國又要幫孩子說話了:“不能都怪孩子,你們大人自己也沒看好,記得以后多留心多教育了。”
平日里,郭愛國會不定期在游客比較多的地方展開救援演習和安全教育,來這邊游泳的游客都會簇擁過來看“熱鬧”,無形中就把一些自救的注意點和手法學去了。再通過苦口婆心的提醒和警示,讓游客們從根本上提高安全意識。
盡管每天都是又曬又累,但為了確保大家的體能都能保持在一個良好的水平,郭愛國每周還會組織隊員進行日常的集訓,通過大量的體能運動和下水演練,讓每個人都“驍勇善戰”,無論面對什么樣的突發情況,都能夠立即投入“戰斗”。
堅守五年,每個隊員都流過淚,灑過血,而這些默默的堅持和付出,全都是不求回報的公益行為,不僅沒有什么收入,往往還要自己貼錢,但沒有一個人叫苦和抱怨。
“既然選擇加入海韻救援隊,大家都是帶著一份愛心和責任在做的,不圖回報,無怨無悔。”郭愛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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