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家破舊的小旅館里,生意和往常一樣冷清,王大明百無聊賴地坐在前臺玩手機,睡意不時襲來,直到一聲叫喚將他拉回現實。聲音的主人是位中年男子,身形發福,頭發稀疏,身邊跟著一位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
“這是你女兒嗎?怎么看起來這么傷心?”得知對方是來住宿的,王大明露出喜悅的笑容,但心里隨后又泛起嘀咕,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在拐賣小女孩吧?
“她遇到點傷心事,過會兒就好了。”男子神色自若,慢悠悠地從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小女孩出生醫學證明的正頁遞給王大明,讓他登記住宿信息。
“他們真的是臺州來的老爸楊青華和女兒楊雨寧嗎?”王大明對兩人的關系依舊是半信半疑,將他們送進房間后,聽到里面傳出小女孩的哭聲,他最終打定主意,馬上報警,免得被人販子得手了。
1
杭州工作,追到心中女神
警察來去匆匆,沒有帶走任何人,因為經他們核實,楊青華和楊雨寧的確是父女關系。得知這個消息后,王大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上前向楊青華道歉。對此,楊青華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早就習慣了。
“說到底,還不是怪孩子她娘,讓孩子受了這么多苦。”楊青華點煙猛吸了一口,將胸中泛起的苦水一瓢接著一瓢捧到王大明眼前,向他訴說起自己曾經的種種。
10多年前,楊青華是小山村里飛出的金鳳凰,考上杭州的大學后,畢業留在杭州并有了自己的事業,成為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那是他的高光時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生活在杭州這座大城市里,相貌普通又家境貧寒的他,是有多不起眼,和身邊優秀的同學及同事相比,金鳳凰早就成了土山雞,他活到30多歲,也沒找到一個女朋友。
楊雨寧的母親叫姚曉慧,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楊青華的生命里,成為他迷惘世界里的一道曙光。姚曉慧比楊青華小3歲,剛參加工作不久,長著瓜子臉,大眼睛,一副女神長相,楊青華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愛上了她,并在往后的日子里對她展開追求。
“我雖然知道自己沒什么希望,但追求喜歡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楊青華告訴王大明,結果很快出來了,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追到了姚曉慧。
2
因為家暴,她選擇一走了之
往后的日子里,楊青華和姚曉慧有過一段羨煞旁人的幸福生活,兩年后迎來了愛情的結晶,也就是后來的楊雨寧。然而,當熱戀的激情褪去,兩人整日為了生計奔波,曾今的濃情蜜意慢慢被生活矛盾所取代,性格暴躁的楊青華甚至多次家暴姚曉慧,這讓兩人的愛情岌岌可危。
后來,姚曉慧生完孩子后,跟著楊青華回到臺州老家坐月子,但當她剛做完月子,楊青華又和她因為生活瑣事發生爭吵并打了她。這次,姚曉慧再也不能忍了,她再三思慮后,便拋下女兒,偷偷離開了楊青華。
自那以后,楊青華沒有再見過姚曉慧,也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和她再有任何聯系,但隨著女兒要接種疫苗,需要他出具女兒出生醫學證明時,他和姚曉慧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又開始了。
“你女兒的出生醫學證明已被她母親拿走,你得去找她要。”為楊雨寧接生的醫院告知楊青華一個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實。
無奈之下,楊青華只好硬著頭皮聯系姚曉慧,表明自己的來意。對此,姚曉慧的態度是冷冷的,很快就掛斷電話,但還是在不久后把楊雨寧的出生醫學證明寄給楊青華,這讓楊青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楊青華怎么也不會想到,圍繞著女兒出生醫學證明展開的一系列糾葛,這個時候才正式拉開序幕。
3
報復丈夫,她不惜毀掉女兒
楊雨寧生活在臺州老家,一直由奶奶負責照顧,現在到了上學的年紀。但是,她卻每天憂心忡忡,害怕自己沒學上,不是因為家人不給上,而是因為她是個黑戶,沒有去公立學校上學的資格。
原來,姚曉慧當年曾耍了小心思,在寄回女兒出生醫學證明時,她只是寄回正頁,把副頁偷偷扣下了。而根據規定,我國公民想要落戶,必須要將副頁留檔派出所。為此,楊青華曾多次聯系姚曉慧,希望她能將副頁也寄給自己,但得到的都是無情的拒絕,“我恨你,不會讓你好過的,哪怕為此毀了女兒。”
無奈之下,楊青華當年只好暫時放棄為女兒落戶,但眼看女兒始終沒有一個合法身份,又即將錯過入學時間,他心中終究是不忍,只好向老家的派出所求助。
得知此事后,民警林海敏化身老娘舅,多次聯系姚曉慧,希望她能幫幫親生女兒楊雨寧。然而,姚曉慧卻是愛有多深就恨有多深,很快拉黑了林海敏的微信和電話,是鐵了心要用女兒的未來懲罰楊青華。不過,林海敏并沒有因此而退縮,在“犧牲”多個微信和電話號碼后,他終于勸動姚曉慧松口,“副頁我弄丟了,他想要,就來杭州找我,我和他一起去醫院補。”
就這樣,楊青華帶著女兒來到杭州與姚曉慧相見。但是,姚曉慧卻臨時爽約,以至于楊青華在約定地點苦守一天都沒見到,這才有了后來楊青華旅館投宿被當人販子的烏龍事。
4
特事特辦,女兒戶口下來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心灰意冷的楊青華第二天就帶著女兒返回臺州。在他心中,要姚曉慧回心轉意已是難比登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女兒暫時去私立學校上學,自己再多賺錢,用物質彌補對女兒的虧欠。
不過,飽受失望之痛的楊青華愿意放棄讓女兒落戶一事,民警林海敏卻是不愿意放棄。在那之后,林海敏向行政審批科就此事作了匯報,工作人員金荷芳隨后將情況匯總后向省、市戶籍線領導做了詳細匯報。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上級部門同意金荷芳的提議,以楊雨寧的出生醫學證明正頁和楊青華的父女親子鑒定為依據給楊雨寧申報戶口。
得到這個回復后,金荷芳心里有了底,她和林海敏一起到楊青華的家鄉進行實地走訪,并在核查后,將楊青華的生活經歷以文字的形式整理成材料留檔。隨后,金荷芳又通過全國人口庫核查,確認楊雨寧沒有在姚曉慧戶內落戶,排除重戶可能性后,成功為楊雨寧申報了戶口。
只是,戶口問題雖然妥善解決,但楊青華和姚曉慧這對曾經的知心愛人卻是難解心結,幼小的楊雨寧也始終未能見上母親一面,被迫承受母愛缺失的結局。
專家說
心理咨詢師郁成飛
愛情濃烈時,年輕的人們用濃烈火紅的玫瑰表達著同樣濃烈火熱的愛情。當激情褪去后,平淡的生活方顯雙方本色,此時的愛情能否長久?
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他們之間的愛恨雖然隱澀,卻同樣濃烈。我們無法推敲他們相處之中的細節,但從生了小孩之后的一走了之,帶走出生證明,以毀了小孩的整個人生為代價這一系列強烈的報復行為中,我們可以推知男方給女方帶來的傷害有多深。
她的心真的不會痛嗎?痛,當然痛過。只是在報復男方時得到的快感和執念,這種痛根本被忘記了!被報復蒙蔽了雙眼的母親,眼里早已沒了女兒的位置。
每個孩子都是上天派來的小天使,能不能讀書,跟有沒有媽媽,后者造成的是永久的心理創傷。如果無法自愈,那這種創傷將會繼續傳遞給下一代。寫到這里,真的要感謝林海敏警官,他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當外界一味地爭辯婚姻里的對錯時,我們可以極盡可能地照亮每一個蒙昧、混沌、被忽略的小生命,讓他們不被偏見、錯誤、狹隘而綁架。
當初我們能有勇氣穿過人海擁抱愛情,那么為什么我們不能沖出過去的牢籠來擁抱光明的未來。只有化解恨,才能與過去的自己化解,才能讓自己擁有比過去幸福的人生。
希望有一天,男女主人公的矛盾能得以化解,做不了朋友,也能做孩子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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