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員 陳志委
“拼掉老命,也要改變村里的落后面貌,讓村民們住上跟城里人一樣的房子。”當年他用洪亮的嗓子許下承諾,如今小村正成為一個連城里人都羨慕的高檔住宅區。
他的事業在上海,但根在老家,雖身處大都市但心系小村莊。懷著綠葉對根的情意,他全身心反哺家鄉公益事業,雖病魔纏身亦不可奪志。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他沒有等到美麗鄉村建設全面竣工的那一天,上月25日他走了,把深深的哀思留給了鄉親們。
他是洪小洗,曾任天臺縣平橋鎮三新村村委會主任,生前用鐵打的脊梁為村民們搭建起了美麗鄉村規劃,圓了他們的安居夢。
承諾必踐諾,頑強自信有骨氣
沸頭村老舊房子多,“空心村”現象嚴重。沒當村干部之前,洪小洗就曾謀劃著村莊改造,但受條件限制,結果不了了之。2007年的一場大火,使本就破落的房屋面目全非。村民要求“全面改造”的呼聲很高。
機會終于來了。2009年2月,天臺縣實施農房改造試點。當時三新村并沒有被平橋鎮列入試點規劃,但在時任村委會主任洪小洗的爭取下,鎮里同意將其下面一個條件相對成熟的沸頭自然村列入試點。
“別干算了!你生意在上海,自己也是60多歲的人了,是過安穩日子的時候了!”子女勸不動老爸,他弟弟洪顯苗也過來勸阻。
可他卻說,“大家那么信任我,這個‘不’字我講不出口!自己是村里一分子,又是一名黨員,總得講點奉獻精神。”
試點工作確定后的短短幾個月里,洪小洗上海天臺兩地往返18趟。后來他發現兩頭跑不是法子,就干脆將上海的生意交給雇員打理,自己則回到村里沒日沒夜地干了起來。
洪小洗常年在外,眼界開闊,他要讓鄉親們住上跟城里人一樣的房子。為此,他請村民們外出參觀,并請浙建二處的專家設計出經濟實用、至少20年內不落后的連排別墅。
洪小洗自家的房子在一期規劃拆遷范圍,還是幢新房子。他請來幫手,先從自己的房子動手。老伴陳碧芹知道后直抹淚,但她知道丈夫的個性,便將難過埋在了心底。
在工程實施過程中,洪小洗運用民主決策“五步法”,實行“由民主張、由民評定、由民監督”的政策,村民100%知曉改造事宜,形成的拆遷安置補償方案等村規民約,均高票通過。隨后,村里從村西邊的廢舊房屋進行農房改造,按照統一收回、統一規劃、統一安排、統一配套設施、統一服務建設的“五統一”要求進行實施。
但困難也接踵而至。撇開規劃地基、設計圖紙、工程質量等煩瑣的工作不說,單是拆遷中的矛盾就令人鬧心。洪小洗的一個親戚也是拆遷對象,他對補償條件不滿足,就對洪小洗直言:“這都不幫忙,還講什么親情!”洪小洗也是心直口快:“我要是給你好處,其他人都會要好處,這怎么做!”就這樣,硬是拒絕了親戚的要求。
自家拆除后,村辦公室的那把長椅就成了洪小洗的臨時“床鋪”。由于家人都在上海,缺人照顧,他在村里經常是有一餐沒一餐,生活變得沒規律。
家人、親戚朋友都心疼他,紛紛勸他:“放著好日子不過,卻來吃苦。你馬馬虎虎干干,這一屆村委會不就過去了?”從小吃苦的洪小洗不認這個理,“這件事我保證負責到底!”
一天天超負荷工作,人們從洪小洗忙碌的身影、爽朗的笑聲外,看到了他面色的變化。
重病不怯步,胸有硬氣無所懼
最早發現洪小洗身體變化的是村民龐正剛。
龐正剛在家務農,他感動于洪小洗為群眾不計個人得失的寬闊胸襟,放棄了打工賺錢的機會,成了洪小洗的有力幫手。他說:“老洪以前體格很好,滿面紅光,但在村里幾個月里,他的面色明顯變黑了,還時不時腹部疼痛。”
起初,大家以為是中暑,便讓洪小洗在村診所掛幾瓶鹽水。開始還能見效,后來就沒了效果。
他的子女得知后,便從上海趕回來。在家人的一再要求下,2009年10月底,洪小洗到上海一家醫院做全面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后,主治醫生有意避開他,把他的子女拉了出去。
洪小洗看出了異樣,覺察到自己一定患了重病,于是告訴醫生和家人不必隱瞞病情,自己對生死早已看透,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正處緊要關頭的農房改造。 (下轉第二版)
(上接第一版)
“你的病再也拖不得了,必須馬上動手術!”
“現在肯定不行,我沒時間,村里還有許多事等我去做!”
“你是要命還是要工作?”
“我是一名黨員,又是村主任,生意可以不管,病可以不看,但村里的事不能不做!如果工作沒交托好,我動手術也不會安心。”
一家人都清楚洪小洗的性格,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
2009年11月,洪小洗被送回了上海這家醫院。然而,在手術后不到一個月里,洪小洗虛弱的身影又出現在了農房改造的工地上。許多認識他的人并不理解其勞勞碌碌圖什么,洪小洗卻常用他特有的爽朗笑聲作為回答。那答案就是他要在有生之年為群眾多做點有益的事。
現在一期40套連排別墅已經建起。“空心村”實現了親情的回歸,越來越多的村民愿意回來住了。村民龐學蓬說:“以前子女回家沒地方住,現在新房建好后解決了問題,春節子女回來可團圓了,這家住得就跟賓館一樣。”
憂民獨忘己,一身正氣立天地
1月15日,記者來到沸頭村,但見一期規劃區內的“小洋房”整齊有序、優美別致。在規劃區的最南端,是一排兩層高的經濟適用房,這些都是洪小洗當年為村里貧困對象免費修建的。
今年74歲的洪德松比洪小洗大一歲,從小玩到大。他說:“小洗這個人考慮事情非常周到,就是想讓全村人都住得舒服。”
洪小洗擔任村主任時,村里的一些開支,經常是自掏腰包。一次,洪德松見他買了東西不開票,便“罵他”:“又沒人知道你為村里省鈔票。”洪小洗笑笑沒有理他。
心有村民,唯獨沒自己。2011年9月,洪小洗被查出患了肺癌,系原發性,醫生表示必須及時手術。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愿做開刀手術。
家人一勸,他就說:“我把你們帶大,任務已完成。現在我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你們不要來管。”兒子洪呈豐多勸了一句,從不打子女的洪小洗此時竟伸手一巴掌,“開了刀,我這一兩年就回不了老家,如果只是吃吃藥,我還可以多跑幾趟老家。”
前年4月,洪小洗卸下村主任重擔,但當選村黨支部副書記的他并沒有閑下來,而是拖著病體,謀劃起農房改造二期建設實施方案。
這些日子,他一回到家,就忘了自己是病人。家人跟他急,他就說:“老百姓造房子是大事,只要能夠把這事做好,自己損失點,就算豁出命去,也沒什么遺憾的!”
連他最疼愛的孫女穎穎也有意見了。在穎穎的眼里,爺爺是最負責任的,做事總要體面、全面,總要做得盡善盡美。每次晚上做作業,她總能聽到爺爺在電話中與人說個沒完,不是村里這事這樣了,就是村里那事那樣了。
然而,讓穎穎感到困惑的是,爺爺從來不愿別人知道他得病。她說:“每次看到他,他都是充滿生機和活力的老頭兒!便是臨終前,他也只是對人說‘我沒事’。”
正因為這個緣故,患肺癌后,村里居然無一人知道。去年12月初,村黨支部換屆選舉,他又出現在了村里。沒人知道他是在抽了600毫升肺積水后,不聽醫生住院勸告回來的。
鎮干部何云強說:“我們知道他以前得過重病,所以盡量減少麻煩他。但村里也確實需要他,有時候村里有麻煩事,他在那里一站,當事雙方就不說話了。”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洪小洗特別喜歡往村里跑。村里公墓建設、公園建設、河道整治,每件大事他都沒落下。
上月21日,洪小洗原本打算回家參加村委會選舉,卻因肺氣管堵塞住進了醫院。稍好些,他就給村干部打電話,了解農房改造等村事,去世前一天也這樣,還牽掛著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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