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線-臺州頻道4月28日訊(浙江在線記者 陳遠笛 徐偉杰 朱海偉)“我想要帶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東京和巴黎……”就像歌詞里唱的那樣,愛好旅游的王伊宇,夢想著長大后能成為一名導游,和她的他一起,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看過世界的多姿多彩。
然而,她最終沒有成為那個能帶著人們欣賞自然風光、游覽名勝古跡的人。2016年,王伊宇從長沙民政職業(yè)技術學院防腐整容專業(yè)畢業(yè),應招進入溫嶺市殯儀館,成為了一名“95后”入殮師。“入殮師”只是這一行業(yè)的統(tǒng)稱,接待逝者及家屬、幫助搬運遺體,為遺體整容、化妝,上門打防腐、火化等等都是王伊宇的日常工作。
還在讀書時,她就獲得了遺體整容師、遺體服務員兩個資格證。去年9月,她更是在第七屆全國民政行業(yè)職業(yè)技能競賽遺體整容師職業(yè)競賽中榮獲二等獎。
外公的突然離世,讓她對這個行業(yè)產(chǎn)生了興趣
“我從小是被外公外婆帶大的,因此跟他們的感情非常深。”在王伊宇的心目中,外公是偉岸的,用堅強的臂膀撐起了一個家。直到那一天,她在課堂上從老師的口中,接到了外公去世的噩耗,才恍惚發(fā)現(xiàn)記憶里那個高大挺撥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已被病魔折磨得憔悴不堪。 “我當時趴在課桌上哭了整整一節(jié)課。”從被確診胃癌到去世,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王伊宇的外公就走了。那時候,王伊宇正處于高二、高三銜接的重要時段,身邊的每一個同學都在為學業(yè)而忙碌。
外公的突然離世,給了王伊宇一個沉重的打擊,她很愧疚因為學業(yè)而疏忽了對外公的照顧,更沒有在他走之前好好地陪陪他,今后甚至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正在這時,王伊宇在高職院校“單獨招生”的專業(yè)目錄中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代殯葬與管理這個專業(yè),“本來是想填報導游專業(yè)的,但我突然看到了這個專業(yè),那段時間我總是會想起我的外公,想著如果我能送他最后一程該有多好,所以我對這個專業(yè)產(chǎn)生了濃濃的興趣。”
瞞著家里人,王伊宇偷偷填報了現(xiàn)代殯葬與管理專業(yè),直到錄取通知書寄回家里,才和家里人交代。為了更加了解這個行業(yè),王伊宇在網(wǎng)上搜索了很多相關的內(nèi)容,“我看了日本導演瀧田洋二郎執(zhí)導的紀錄片《入殮師》,從中了解到了這個職業(yè)的特殊性,也認識到了這個職業(yè)的偉大。”網(wǎng)絡上有很多對這個職業(yè)的排斥聲音,但這些都沒有嚇跑王伊宇,反而讓她更加堅定了從事這個職業(yè)的決心。
第一次接觸遺體,兩三天吃不下肉
大一時,王伊宇在她的家鄉(xiāng)麗水市殯儀館找到了一份為期十天的實習工作。剛剛步入校園的她,還在學習最基礎的理論知識,更加沒有實操經(jīng)驗。開始的幾天,她都非常清閑,每天跟在老師的后面,觀摩老師是如何進行遺體整容、化妝的。就在即將結束短暫實習的時候,她有了一個接觸遺體的機會。“那天,法醫(yī)需要為一位逝者做解剖,我被叫進解剖室打下手,最后的結尾工作需要我來做,我當時都蒙了。”王伊宇說,那次尸檢,是她第一次接觸遺體。
“那個瞬間,我好像靈魂出竅了,忘記了害怕,也感覺不到周圍的任何事物,連帶我的老師什么時候出去都不知道,就只想著盡快縫合。”直到結束收尾工作,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是顫抖著的。之后的兩三天,王伊宇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看見葷菜就吃不下飯,腦海中總是反復浮現(xiàn)出家屬們悲痛哭泣和自己工作的畫面。
2015年6月1日,東方之星號輪船從南京駛往重慶途中突遇罕見強對流天氣,在長江中游湖北監(jiān)利水域沉沒。正在讀大二的王伊宇有幸成為了一名志愿者,和8名同學們一起前往提供殯葬服務支援。“平均每三分鐘就有一場小型追悼會要舉行,我們不是在安慰家屬,就是在準備追悼會的路上。”王伊宇告訴記者,讓她難受的是火化遺體時家屬哭得撕心裂肺的場面。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離面對死亡,看著本該鮮活的生命,最終化成灰燼,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她反復地在心里問自己,“我還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最后,她想到了,她可以讓他們走得更有尊嚴!
我喜愛這份工作,但常人無法理解
雖然很喜歡自己的職業(yè),但王伊宇不得不承認,還是有很多人對他們抱有偏見。“大一時,我的室友就因為無法承受這個行業(yè)帶來的壓力,最終選擇了轉(zhuǎn)專業(yè)。”王伊宇說,在學校里上大課時,旁邊坐著別的專業(yè)的同學,一聽說他們的專業(yè),就會馬上換座位,“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人們對這個行業(yè)的排斥。”
作為入殮師,王伊宇承受了來自社會的很多壓力,生活中也常常因為工作而面臨尷尬和偏見,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每當別人問起她的工作,她總說自己是化妝的,社會的不理解讓王伊宇不能坦誠地告訴別人她的工作。好在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每當?shù)玫郊覍賯兊母兄x時,她都會很激動,“這是對我們工作的認可,他們的理解和支持是我們堅持的動力。每當這時,我內(nèi)心的情感就難以言表,仿佛得到了激勵。”
“家里人除了我媽媽和舅舅,沒有人支持我從事這個行業(yè),每次回家親戚們總是勸我改行。”王伊宇告訴記者,因為職業(yè)的特殊性,她從不跟家里人說自己工作上的事,很多不那么親近的親戚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她的職業(yè)。
工作兩年來,她聽到了很多外界不好的聲音,“我不能改變別人的看法,但我想從改變身邊人的看法開始,讓他們了解到這個職業(yè),消除偏見,接納我們。”王伊宇說,她不想轉(zhuǎn)行,從偶然接觸到深入了解這個行業(yè),她漸漸對這份常人無法理解甚至敬而遠之的工作產(chǎn)生了喜愛,她覺得靠自己的能力讓逝者干凈整潔地離開,讓家屬不留有遺憾,是她從事這個職業(yè)最大的意義。
愛笑又開朗,她不是你想象中的入殮師
早上8時到下午3時,是王伊宇每天的工作時間。除了適合喪葬的“大日子”,只要不值班,她都會趁著下午3時后的空閑找點事做。 “我在溫嶺沒什么朋友,也沒什么娛樂項目,所以就給自己找了個兼職。”從大學開始,王伊宇就堅持利用假期或空閑時間兼職。她說,不同的兼職可以讓她體驗不一樣的人生,放下了畫筆和浸有福爾馬林的紗布,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者。
搞怪照片、美食聚餐……和同齡的女孩子一樣,性格活潑的王伊宇喜歡和朋友一起嬉笑玩樂,偶爾情緒上來了,還會在朋友圈里寫點帶有濃濃文藝小情調(diào)的文字。但與同齡的女孩子追求時尚的衣著不同,王伊宇從不在自己的打扮上花費太多的工夫。除了在工作中保持嚴肅,平時生活中,她是一個非常愛笑又開朗的姑娘。一句玩笑、一張圖片,都能讓她笑彎了眼,她甜美的笑容也總是讓身邊的人如沐春風。
雖然放棄了曾經(jīng)夢想成為的導游,但王伊宇并沒有放棄自己的愛好。大學時,她走遍了湖南省幾乎所有的城市,武漢、深圳、廣西也都留下了她的足跡,畢業(yè)后,她趁著假期去了被譽為“亞洲最具異域風情國度”的泰國,領略了那里妖嬈多姿的熱帶風光;漫步在快節(jié)奏的繁華都市上海,品味獨特的上海味道……“我每年都會給自己制定旅游計劃,只要是沒去過的地方,我都想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去走走看看,特別是離我們比較遠的城市和國家。”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風土人情,不僅開闊了王伊宇的眼界,也讓她消除了一成不變的工作帶來的疲憊。王伊宇說,她熱愛自己的所從事的職業(yè),只要是在工作中他就會傾注全力把工作做好,旅游則能夠讓她更好地平衡生活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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