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在線-臺州頻道3月22日訊(浙江在線記者 趙靜)提起唐寅,大家就會想到星爺的《唐伯虎點秋香》這部經典電影,想到那個才氣縱橫、搞笑逗趣、為追求秋香而甘愿賣身為奴的英俊少年。
曾一度以為唐寅真的和影視劇上的形象一樣,但翻開他的歷史仔細觀察,稱唐寅是才子固然不錯,但要稱風流,實在難當。
輕狂恣意少年時
唐寅老祖宗是前涼的陵江將軍唐輝,祖先唐儉因為開國之功被李世民封為莒國公,圖像供奉于凌煙閣,也是顯赫得不得了。但到了唐寅的父親這一代,早沒落了,只是在吳趨里開家食肆,家境也不過是小康。
他曾吟:“笳度烏啼曲,旗參虎落圖。”“慣戰弓刀捷,酬知性命輕。”想必少時也想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期冀戈戟云橫、奮戰沙場,像其祖先一樣功成受封的。
16歲那年,他參加秀才考試,“童髫中科第一”。他老爹激動壞了,專門請人教授他舉業,指望他光耀門楣。但小唐只是崇拜古代豪杰,對考科舉不感興趣啊。
直到25歲那年,災厄突然降臨到他頭上。爹和妻子都在年底去世,隔年母親和妹妹又相繼離世,突然間,只剩下他孑然一身,孤立于世。
小唐曾一度消沉,終日飲酒消愁。守喪三年后,好友祝允明勸他考功名,如要實現遠大理想,前提還是考科舉,小唐答應了,重新振作,遂又埋頭讀書。
29歲那年,他參加應天府鄉試,一舉奪魁,他后來的“南京解元”一印就是這么來的。第二年,他躊躇滿志,赴北京參加會試,傳云又是第一名,這是他“龍虎榜上名第一”一印的來源。
唐寅古木幽篁圖
仕途失意,縱情山水
成功似乎唾手可得,可惜,命運并未垂青于他,他被卷入了這樁倒霉透頂的“會試泄題案”。
一般說法是與他同路趕考的江陰巨富之子徐經,暗中賄賂了主考官的家僮,事先得到試題。事情敗露,小唐也受牽連下獄。
當年京城會試主考官是程敏政和李東陽。兩人都是飽學之士,試題出得十分冷僻,很多應試者答不上來。惟有兩張試卷,不僅答題貼切,且文辭優雅,使程敏政高興得脫口而出:“這兩張卷子定是唐寅和徐經的。”這句話被在場人聽見并傳了出來。小唐和徐經到京城后多次拜訪過程敏政,別人心中已產生懷疑。這次又聽程敏政在考場這樣說,就給平時忌恨他的人抓到了把柄。
關于這場會試泄題案,記載很多,說法不一。實際上這是統治階級內部斗爭的結果。但毫無疑問,這一事件對小唐來說是極其嚴重的,滿腔熱情被澆得透心涼,從此心灰意冷,絕意仕途。
或許,就是從這里開始,唐寅真正地不能再稱之為小唐。
出獄后,唐寅被謫往浙江為小吏,他恥不就任。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因此棄他而去。其打擊之大,可想而知。為抒發郁悶之氣,他游歷名山大川,放浪形骸,乘一葉扁舟游遍了祝融、匡廬、天臺、武夷,于東海觀海,又到洞庭、彭蠡。
邂逅天臺山
四百多年前,唐寅悄然來到天臺山國清寺。
他是從雁蕩山等處一路游歷而來,風塵仆仆,口干舌燥,進入寺院客堂,即向知客僧了心法師討茶吃。
了心見來者隨帶書僮舉止瀟灑、氣度不凡,趕忙招呼客人上座,奉上華頂云霧香茶。
唐寅一品嘗,只覺茶清味甘,滿口生香,很是高興,答謝道:“承蒙法師盛情,無以為報,奉上紙扇一柄,萬望笑納。”
了心展扇一看,只見扇面上題著一首詩: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
落款為唐寅自勉。
賓主在客堂稍坐片刻,了心就陪唐寅游覽寺廟。當他們移步進入觀音殿時,只見滿堂觀音,金光耀眼,引得他們駐足細看。
唐寅目光朝一個個觀音移動過去。嗅花觀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嗅花觀音姿質豐艷,手持一朵鮮花,用鼻嗅之,她好像是聞到了這沁人的花香,會心地笑了。這尊佛像把觀音的莊重俊秀與鮮花的美麗交融在一起,活靈活現。
唐寅看著看著,竟牽動了內心的真情,朝她跪拜起來,心頭詩潮如涌,贊美之句脫口而出:
“拈花微笑破檀唇,悟得塵埃色相身。
辦取皇冠與霞帔,天臺明月禮仙真。”
不知國清寺的深幽和禪香是否讓他有片刻時間遺忘了仕途和生活的不如意,他笑容之下,是深埋了悲憤、消沉,還是澄澈明凈,享受著這佛韻氤氳的時刻?
后來,唐寅畫過許多觀音像,或許是國清寺嗅花觀音美麗傳神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他心坎上了。
桃花庵里桃花仙
游歷歸家后,唐寅靠賣文畫為生,過著布衣素食的清苦生活。他的繪畫,早年學沈周,后又專門拜蘇州職業畫家周臣為師,畫法秀潤,青出于藍。后人說,他成名后,許多畫都請周臣代筆。
36歲那年,他選中城北桃花塢,是別人廢棄的別墅,建了一優雅清閑的家園,度其清狂生活。據說,唐寅在決定買房時,因為沒有錢,他只好用自己的部分藏書作抵押,向京城一位當官的朋友借的錢。后來,他用了兩年多時間努力寫字畫畫賣錢,才還清了購房款。
唐寅住到了桃花塢,建起了桃花庵,又自稱“桃花庵主”,寫下了不少關于桃花的詩。而且還同病相憐,痛惜桃花開后落英滿地,將其撿起埋葬在藥欄東畔,因此他“風流才子”的名聲更為遠揚。人說,黛玉葬花的情節,其實就是取材于唐寅的這一行徑。
盡管經受打擊,早年報國理想無望,唐寅仍準備以司馬遷等前人為激勵,在學問上“成一家之言”。可見他并未放棄自己的人生追求,只是要換一種方式。此期自號“江南第一風流才子”。
說是這樣說,但唐寅顯然不甘老死于書畫典籍之間。寧王朱宸濠到處禮聘文人,唐寅的同學文征明斷然拒絕邀請,而唐寅欣然去往南昌,期望有所作為。后覺察寧王有謀反志,裝瘋逃出。寧王謀反不成,被江西地方官、哲學家王守仁所擒獲。
唐寅又一次經受打擊,從此遁入佛教,號“六如居士”。“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金剛經》中的這段偈語,是唐寅別號“六如”的來源,更是他一生的宿命。
人到中年的唐寅承認“吾生已休焉”,基本上也就這樣結束了。
多少曠世才情,都消于這浮華塵世。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
若是可以,唐寅想必是不愿醒的,便在夢中,做這逍遙快活的桃花仙吧。
原標題: 我是真的唐伯虎 但我不認識秋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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