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看片落淚,對話張藝謀:
莫言:我這個年紀的人,被感動是必然的
當天上午,莫言觀看了《歸來》。電影講述丈夫陸焉識與妻子馮婉瑜因文革而被迫分離,丈夫平反歸來后,妻子卻因失憶無法認出丈夫的悲劇故事。
“到現在眼睛還很難受很痛,流了不少眼淚。”莫言說,“一部電影讓人流眼淚不是唯一標準。但我一個60歲的老男人還能看哭,說明這部電影里有很多東西觸動了我內心深處最痛的地方,勾起了我很多關于歷史和個人生活的回憶。”
莫言直言,雖然《歸來》從故事角度來講比較老套,卻是“用陳舊故事演繹人世間最深摯情感”,而且合情合理、絲絲入扣,是一部難得的、嚴肅的、直指人心的好電影。“如果沒有嫻熟的藝術技巧,沒有對人生的深刻體驗,不易把戲拍成這樣。”
張藝謀表示:“被莫言這么夸獎,有種幸福感。”而莫言則幽默地回應說:“本來還想多夸幾句,生怕他在這個年紀再驕傲起來,所以有所保留。”
張藝謀:創作初心如初戀,沒法再重復
2000年,張藝謀執導影片《英雄》。其巨額的投資和票房,被認為是開啟了中國銀幕的“大片”時代。此后,他拍攝了《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等一系列商業片。在商業大潮“泥沙俱下”的裹挾中,他認為:“《歸來》今天能拍,能被大家關注,是一種久違的事情。”
“從人文時代過來,我們也有作家的想法,希望自己的作品更純粹、更個性化一點。”張藝謀坦承,電影的生產流程、傳播方式等都是固定的,不可避免介入商業大潮,導演在其中比較為難。“導演這種職業有點像大雜燴,什么都有,作家相對純粹一些。”
在他看來,他的創作初心是上世紀80年代和莫言合作的時期,那是“人文的時期”。那時,創作者、觀眾甚至全國人民都關注作品的文化內涵、承載的情懷,“那個時期很可愛”。
“那種初心今天回憶起來很純粹。沒有太多雜念,完全憑著對藝術的熱愛。像人的初戀,沒法再重復。”張藝謀說。
莫言也認為,《紅高粱》里洋溢著的青春朝氣、火一樣自由奔放的精神。而《歸來》是深水靜流,表面上沒有波瀾,一切都壓到底下去了。“《歸來》需要安安靜靜用心來看。這是導演人生閱歷越來越深厚,藝術上逐漸走向成熟、往內延伸的結果。”
“也許下一部我們就能合作”
回憶起當年合作《紅高粱》,張藝謀和莫言都有很多很有趣的故事可講。張藝謀說,他倆初次見面就“充滿戲劇性”。
當時張藝謀正在山西農村為電影《老井》體驗生活。他坐火車來北京找莫言,希望正在軍藝讀“作家班”的莫言能把小說《紅高粱家族》的改編權交給他。
“那天我一身農民的樣子,坐電車還把腳給夾破了,拎著一只鞋。人家告訴我,找莫言你進門喊就行。于是我喊了兩三聲,他就從廁所旁邊一個房間出來了。”張藝謀說。
初次見面,在莫言的印象中,張藝謀像極了他們村的生產隊長;張藝謀則覺得莫言像是他們隊里的會計。“我自己看莫言,這么多年過去了,除了衣服好了點,完全是當年那個樣子。”張藝謀說。
當年拍《紅高粱》時,張藝謀還帶著鞏俐和姜文到莫言家吃飯,三個男人還光膀子拍了張照片。莫言回憶起,那天姜文把他家唯一一個熱水瓶踢破了。“我當時就想,好了,這個電影肯定要得獎”。
“我自己還是很期望跟他合作,他寫的東西是我很心儀的類型,是扎根中國大地上的東西。濃郁民族情感的東西我一直很喜歡,也許他的下一部我們就能合作。”張藝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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